王燕谋：对水泥“JT”窑的看法和淘汰立窑的取向

在水泥新型干法发展进程中，曾发生过“速烧工艺”、“沸腾煅烧”和“凝石”等技术风波。本人当时曾采用不同方式表达了看法，认为这些技术不能推广，应毫不动摇地坚持发展新型干法。

在近期快速发展新型干法、淘汰立窑的大好形势下，又出现了业内人士对JT窑和如何淘汰立窑的不同看法，分歧很大。本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现在谈谈对JT窑的看法和淘汰立窑的取向。

一、JT窑不应推广和出口

1988年开始的第三次国民经济调整时期，原国家建材局曾组织十四项先进适用技术对机立窑生产线进行改造。这些技术包括矿石预均化、生料均化、预加水成球、窑体通风和窑顶袋式收尘等等。对采取这些技术进行改造的机立窑生产线称之为改进型立窑。

JT窑在原来改进型立窑基础上作了进一步改进，如扩大立窑直径、改善窑内通风和改进袋式收尘工艺等等，取得了一定效果。然而，JT窑与改进型立窑一样，其核心生产设备仍是立窑，其生产工艺仍具有立窑落后的特征，其名称应称JT立窑比较确切。JT立窑的主要问题有：

1、技术经济指标落后

技术经济指标的先进与落后，要在比较中作出结论。在本节叙述中，将JT立窑与当今推广最多的日产5000吨熟料新型干法生产线进行比较。JT立窑问世不久，尚未进行正式技术鉴定，见于诸报端的一些技术经济指标数据还没有被业内人士所公认。在这种情况下，本人根据所了解的情况，以及所掌握的生产理论与实践知识，就下列技术经济指标进行比较，作出判断。

（1）劳动生产率低。JT立窑与新型干法相比具有投资少、建设期短等优点，但它毕竟是立窑，具有断面温度分布不均的基本缺陷，断面直径愈大，温差愈大，因此其生产规模只能限止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过度扩大。现已建成的多条JT立窑生产线规模是日产熟料500吨～550吨，而目前普遍推广的新型干法生产线规模是5000～5500吨，大十倍。规模愈小，劳动生产率愈低，因此JT立窑的劳动生产率比新型干法要低很多。

（2）熟料质量差。新型干法预分解窑烧成系统内有一半燃料在分解炉内煅烧，另一半在回转窑内煅烧，回转窑烧成带热负荷较低，这样，除大幅度提高窑单位容积产量外，还能烧成高石灰饱和率、高硅酸率和低游离氧化钙的熟料，其质量既高又稳定。新型干法熟料中硅酸率通常控制在2.6以上，游离氧化钙保持在1.0%以下，熟料3天抗压强度为30～35MPa，28天抗压强度为60～65MPa。如果市场需要，新型干法可以轻而易举地生产出3天抗压强度为35MPa以上和28天抗压强度70MPa以上的熟料。JT立窑烧成系统内燃料全部在立窑内煅烧，窑内热负荷高，此外，立窑断面温度分布不均，这种状况，无法生产出像新型干法那样的熟料。JT立窑熟料质量既差又不稳定。据报导，JT立窑熟料游离氧化钙含量为2.5%～3.5%；熟料抗压强度3天为24～29MPa，28天抗压强度为50～55MPa。某水泥企业既有JT立窑，又有日产2500吨熟料新型干法生产线，采用相同原料进行生产。该厂领导反映，JT立窑熟料强度比新型干法熟料低2个等级。

（3）热耗高。新型干法熟料烧成过程中的传热方式主要是热辐射和热对流。JT立窑和其他立窑一样，其传热方式主要是热传导。众所周知，热传导的效率比热辐射和热对流要高。因此从传热方式看，JT立窑的热耗应该比新型干法要低。然而，JT立窑规模小、设备小，单位产品的设备散热面积大，设备散热要高；立窑生料与新型干法生料不同，含13%的成球用水，在烧成过程中蒸发这些水份时需消耗一定热量。JT立窑因设备散热和蒸发成球用水而多耗的热量超过了由于传热效率高而少耗的热量。据报导，JT立窑热耗是（740～800）×4.18kJ/kg，业内人士公认，日产5000吨熟料新型干法的热耗仅（700～720）×4.18kJ/kg。既有JT立窑又有新型干法生产线的某企业也认为，JT立窑比新型干法的热耗高。

（4）电耗大。过去一般认为，新型干法机械化、自动化水平高，电耗要比立窑大。可是，近期新型干法企业发生了新情况。在国家节能减排方针指引下和经济利益驱动下，企业在日产2000吨以上的新型干法熟料生产线上安装低温余热发电装置的技术措施，发展异常迅速，日益普遍。低温余热发电已成为新型干法水泥生产中不可缺少的技术环节。安装低温余热发电装置后，在不增加热耗的条件下，生产每吨熟料可发电35～40KWH。由于利用余热发电，新型干法吨熟料电耗仅25KWH左右。JT立窑不能采用低温余热发电的措施。据报导，JT立窑吨熟料电耗为45～50KWH，比新型干法电耗要大得多。

须要指出，扩大立窑直径是JT立窑的主要特征，虽能提高产量，但带来的问题是管理要求十分严格，操作必须非常精细，一般立窑企业较难做到。如果管理和操作上稍有疏忽，就会发生欠烧或过烧等事故，熟料质量和其他技术经济指标就会大大恶化，与新型干法的差距就更大。

2、矿山资源问题严重

大中型水泥新型干法企业在建厂时都建设自备矿山，进行科学建矿和科学开采，山体采完后进行复垦或复被。这种开采方法不仅资源和土地利用率高，而且不会造成环境破坏和水土流失。然而，我国包括JT立窑在内的立窑企业，为了节省投资，其中绝大多数都不建自备矿山，采用直接购买民采石灰石的办法解决原料供应问题。民采石灰石时，往往预先不进行勘探，盲目选点开采，碰到好的就挖，遇到不好的换个地方再挖；开采方法是非常落后的“高台段一面墙”开挖。这种野蛮的开采方法使山体和植被遭到破坏，还造成矿山资源的巨大浪费。据粗略估计，民采石灰石矿的资源利用率仅40%。此外，民采作业时，人身安全往往得不到保证，死伤事故屡有发生。

JT立窑和其他立窑一样，生料必须成球后才能入窑。为了成球，生料内须加入10%～20%的可塑性粘土。这种粘土在我国是一种宝贵资源。有些企业为了取土，不得不占用农田。新型干法的入窑生料呈粉状，不须成球，可用砂岩、页岩和粉煤灰等取代粘土原料，节省了粘土资源。

在创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进程中，石灰石矿的民采方式必须将其取缔，水泥生产中不允许破坏农田。在研讨JT立窑时，不能忽视它在资源利用方面所存在的严重问题。

3、解决环保问题较难

对于我国水泥工业的环保问题，当前最受关注的是粉尘污染。为解决粉尘污染，新型干法企业在窑尾都采用电收尘设备系统，使粉尘排放浓度保持在50mg/Nm3以下，低于国家规定的排放标准。由于电收尘无法解决开窑、停窑和无组织排放时的收尘问题，随着环保要求提高，新型干法企业在窑尾现在都改用袋收尘设备系统。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北京昌平新型干法水泥厂引进美国技术，在我国首先使用窑尾袋收尘系统。该厂对收尘设备严格管理，取得了理想效果。此后，合肥水泥研究设计院将窑尾袋收尘技术移植到机立窑上，经过多次试验，取得成功，使立窑窑顶粉尘排放浓度能低于国家标准。可是，窑顶袋收尘技术在推广过程中遇到了资金和管理方面的难题。立窑企业建厂投资较低，增添袋收尘设备的资金相对较高，许多企业无力承担。立窑企业管理比较粗放，袋收尘系统管理须十分严格，许多企业不能适应。由于这两方面的原因，窑顶袋收尘技术虽好，但在我国立窑企业却未能普遍推广。

JT立窑采用了窑顶袋收尘技术，并作了一些改进。据报导，JT立窑窑顶废气粉尘排放浓度为30～100mg/Nm3，取得较好收尘效果。不过可预料，窑顶袋收尘技术在JT立窑企业推广时必定也会遇到资金和管理方面的难题。即使能投入资金，如果管理不善，收尘功能会失效，窑顶排出的大量粉尘仍会污染周边环境。

对水泥工业环保的另一个受关注的问题是，窑尾有害气体如NOx等的排放。新型干法由于本身工艺特点，可使NOx有害气体排放量比其他任何窑型都较低。并且，已开发出在新型干法烧成系统内降低NOx排放量的有效办法，使排放量能低于国家规定的排放标准。JT立窑解决NOx有害气体排放问题，比较困难。

JT立窑存在的上述问题，说明它仍是一种落后的生产方法。落后的淘汰、先进的发展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不依人们意志而转移。包括JT立窑在内的水泥落后生产方法都应淘汰，不应推广。

现在，为推广JT立窑有三种说法，这些说法都应商榷。第一种说法是，中国水泥工业结构应当是大中小结合，JT立窑是中小企业，新型干法厂是大中型企业，由这两种企业来构成大中小的结构模式。本人认为，JT立窑属于淘汰的生产方法，我国水泥工业大中小结构模式应是新型干法的大中小结合，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规定的大中小规模现在应重新划分，不能将先进生产方式与应淘汰的落后生产方式混为一谈；国家应当支持新型干法的大中小企业，应当支持立窑中小企业按正确取向淘汰立窑、进行产业升级和转产，不应支持包括JT立窑在内的应淘汰的落后中小企业。第二种说法是，在新型干法覆盖不到的偏辟地区可推广JT立窑。本人认为：近期我国城乡和山区公路发展很快，陆路运输四通八达；新型干法企业普遍采用熟料基地——粉磨站的模式建厂，一个熟料基地往往配以多个粉磨站；在不能建设新型干法生产线的偏辟地区改造或新建粉磨站，通过公路运输提供新型干法熟料，这可解决新型干法覆盖不到的问题；在一个偏辟落后地区要推广投资相对较大、管理水平要求很高的JT立窑是不可行的。第三种说法是，立窑淘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到“十一五”计划期末可有30%的立窑产量，对这些暂存的立窑可改造成JT立窑。本人认为，30%仅是“十一五”期间的最低要求，浙江省和河南省现在已基本淘汰完立窑的事例，早已破解了这种说法；对立窑淘汰的要求应当愈快愈好，只要政府监管得力和市场机制的配置作用能很好发挥，立窑就会像浙江和河南那样迅速被淘汰；一个立窑企业冒着管理风险投入巨资去改造成也应淘汰的JT立窑，在经济和时间上都将是一种损失。以上三种说法都不应成为推广JT立窑的理由。

为克服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带来的不利影响，党中央、国务院采取了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的战略决策。根据这一决策，水泥行业在当前形势下的发展方针应该是，加快淘汰落后生产，全力发展新型干法。淘汰落后生产可腾出市场空间来新建或扩建新型干法生产线；建设新型干法生产线时需要大量人力和物力，可扩大内需；大批新建生产线投产可确保新型干法水泥产量增长，落后生产被淘汰而使其产量减少，这就调整了结构。推广JT立窑会延缓淘汰立窑，推迟立窑腾出市场空间，干扰新型干法的发展，这与国家有关政策和水泥发展方针相违背。

我国日产2000吨以上熟料新型干法生产装备和建设工程已大批量进入国际水泥工程市场，2007年已占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赢得良好国际声誉。JT立窑是一种落后生产方法，出口到国外，有损我国国际声誉。因此，JT立窑非但不应在国内推广，更不应出口国外。

二、淘汰立窑的取向和措施

在落后生产方法的淘汰中，主要是立窑的淘汰，许多立窑企业可以走产业升级或转产的发展道路。产业升级或转产时，企业务必把握好技术方向，正确的取向有以下几个方面：

1、若干立窑企业以股份制形式联合起来，建设日产2000吨以上新型干法熟料基地，原有立窑厂可改造成水泥粉磨站；

2、立窑企业改造成水泥粉磨厂，购买新型干法熟料，生产不同品种和不同等级的高质量水泥；

3、参与国家重点水泥企业的重组或联营，将立窑生产线改造成水泥粉磨站，由重点企业确保新型干法熟料供应；

4、转产为水泥下游产品企业，如干拌砂浆厂、水泥与混凝土外加剂厂、混凝土人工骨料厂、混凝土搅拌厂和水泥制品厂等；

5、立窑生产企业改成水泥流通企业，将原有设备适度改造，开展水泥的储存、中转、包装、配送和销售业务。

立窑企业进行产业升级或转产的发展方向是多方面的，还可进一步探索，开辟更多的途径。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立窑企业在财税、就业和帮助解决原材料短缺问题等方面，为国家作出了贡献。现在，国家进步了，立窑企业要淘汰，政府理应给予帮助。浙江省政府淘汰立窑时进行财政补助的办法十分有效，应当推广。目前，国家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是立窑企业产业升级或转产的一个机遇。呼吁各级政府在积极财政政策的支持下，对淘汰立窑企业进行财政补助；呼吁金融机构在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指导下，对产业升级或转产的立窑企业放宽信贷，推进水泥工业的结构调整。

当前，扩大新型干法生产，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淘汰立窑企业而腾出的市场空间。新型干法企业对立窑企业的产业升级或转产，理应给予帮助。例如：立窑企业联合起来建设新型干法生产线时进行技术支持；在建设新厂地区按双方自愿原则与立窑企业进行重组或联营；通过长期协议向由立窑企业改成的粉磨厂保证供应熟料；尽可能地吸收当地淘汰立窑企业职工就业……。呼吁新型干法水泥企业把帮助淘汰立窑企业视作自己的一份社会责任，为我国水泥行业的和谐与繁荣作出更多的贡献。

在目前扩大内需、调整结构的有利形势下，水泥行业应正确把握方向，不折腾，加快淘汰落后生产，全力发展新型干法，大家同心协力，为早日实现新型工业化目标而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