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4日,“新视野”(New Horizons)号探测器在历经3462天、近50亿千米的漫漫旅程后与冥王星成功交会,由此揭开了冥王星自被发现85年以来的神秘面纱,也再一次刷新了人类探索宇宙的深度和广度。事有凑巧,记者如约在同一天专访中国建筑材料科学研究总院院长姚燕,谈论的话题竟然也异曲同工——
姚燕和她的“新视野”
说来话长,故事还要从素有“水泥奥林匹克”之称的国际水泥化学大会谈起。
梦圆
国际水泥化学大会是全球水泥科学技术领域历史最悠久、学术水平最高、参加国家和人数最多的国际学术盛会,被喻为国际水泥学术界的“奥林匹克”。首届国际水泥化学大会于1918年在英国伦敦举办,迄今已举办13届,大会的权威性及影响力已得到世界各国同行的公认,近几届会议均有近千名专家学者和工程技术人员参会。
多年来,我国水泥科技工作者一直希望在中国举办国际水泥化学大会,并为此付出了长期的努力,先后在印度、巴西、南非和加拿大的会议上进行了申办,但几次申办均无功而返。虽然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水泥生产和消费国,产量已连续20多年高居世界第一,中国的水泥装备也后来居上,成为国际市场的新星,但这些鹤立鸡群的优势却始终未能带来申办的成功。“每次都差一点,可窝囊了!”姚燕告诉记者。
2011年,第十三届国际水泥化学大会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中国再次组团申办。与往届不同,这次由中国硅酸盐学会理事长张人为推举、业界呼声最高的姚燕带队出征,“万一失败永远不再申请”!为此,中国建材科学研究总院和中国硅酸盐学会联手进行了精心的筹备,在申办报告书、展览、宣传片、陈述报告、答辩、组织申办团组等方面做了细致扎实的工作。来自国内十几家高校和科研院所的近40位学者也参加了此次申办和会议。
在马德里,中国申办团重金租用了全场最好的展台,大手笔制作的电视宣传片在现场循环播放,大家通过各种途径向与会代表宣传中国近年来水泥科研进展及申办工作情况,多方争取支持。从世界各地来参会的中国学者每天早晨都在展位集合,以亲身行动为申办助威。中国团的展台自始至终保持着旺盛的人气,吸引着各国学者驻足交流,富有中国特色的中国结、小扇子等各种小礼物更是广受欢迎。
申办会议上,姚燕团长用流利的英文陈述了申办报告,中国建材总院特聘教授、湖南大学教授史才军博士阐述了中国水泥科研成就及下届会议组织方式,姚燕、史才军及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中国建材总院客座教授李宗津博士对选举委员会委员所提问题进行了精彩的解答。经过激烈的角逐,中国从澳大利亚、巴西、中国和墨西哥4个申办国中以绝对优势胜出,获得2015年第14届国际水泥化学大会的主办权!
姚燕做事独具一格,她为此次申办制定的原则是“充分准备,不留遗憾,把正面的内容充分展示出来”,并特别强调“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与对手相比,中国的申办书是最好的,4分钟的申办电视片“跟张艺谋制作的申奥宣传片似的”,不仅翔实地展示了中国在水泥、混凝土科学领域的发展和优势,视觉效果也非常震撼——“国际评委看了很是惊讶!”
不仅在台上底气十足,姚燕流利的英语还让熟悉她的外国专家颇为吃惊,甚至有人前来“质问”:你英语那么好,怎么平时不讲?!其实,姚燕根本就没有国外生活的经历,英语也的确不流利,但为了准备大会的发言,她天天带着耳机背讲稿,最后生生给背得滚瓜烂熟。“我的发音模仿CCTV播音员,还是很标准的!”姚燕难掩得意之情。
百年期盼,一朝梦圆。申办成功之后,全国水泥界欢欣鼓舞,科技部、中国工程院、中国科协、中国建材联合会、中国水泥协会也都对中国建材总院和中国硅酸盐学会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大会的申办和筹备也得到了国内多家高校、院所和2020欧洲杯下注官网 的大力支持。
展拓
姚燕视野开阔,眼界高远,从不拘泥于自家眼皮底下的“一亩三分地”。担任院长之初,她就致力于总院科研水平的全方位提升,努力推进总院的国际化进程。在她看来,要想成为国际一流的研究单位,首先就要有国际化的思维。“你跟国际上同行都没有对话交流,怎么能说你是国际一流?”
多年来,总院一直注重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开展国内外学术交流和科技合作,目前已同世界上6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广泛的科技合作与交流,在绿色建材、特种水泥、高性能混凝土、玻璃深加工、特种耐火材料等领域已与国际上许多著名学术机构和企业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并且取得了实质性成果。
凭借姚燕在国际水泥混凝土领域的学术造诣和总院的科技影响力,2011年她带领总院申请在国际知名学术组织“国际材料与结构研究实验联合会机构”(RILEM)下成立“环境与荷载因素耦合作用下混凝土耐久性测试方法”技术委员会(TC-TDC)并最终获批,姚燕成为中国大陆第一位RILEM技术委员会主席。该技术委员会主要致力于环境与荷载因素耦合作用下混凝土耐久性的国际测试标准的制订,在为期5年的时间里,领导中国、德国、法国、西班牙、日本、荷兰、美国、加拿大、南非等国家该领域的国际领先实验室和专家围绕多因素协同作用下混凝土耐久性开展对比试验和研究,并最终提出RILEM国际试验方法,体现了中国在国际混凝土耐久性研究方面的水平和先锋作用。姚燕一直非常重视把握国际标准的制高点,“谁掌握了标准,谁就掌握着未来的主动权”,总院目前已发布的国际标准有4项ISO标准,在研的仍有ISO、IEC等5项国际标准。
为搭建中国与世界水泥基材料科研的桥梁,促进中国水泥行业对外学术交流,姚燕支持史才军教授在2012年与英国Taylor & Francis集团联合创办国际杂志《Journal of Sustainable Cement-Based Materials》(可持续水泥基材料)。杂志作为中国建材总院院刊,由国际知名的泰勒-弗朗西斯出版集团在全球发行,目前为EI收录,未来几年内将努力进入SCI刊源,成为我国水泥行业面向国际的重要学术交流平台,为中国水泥技术在世界学术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提升做出重要贡献。
经过多年的国际科技合作实践探索,姚燕意识到基地的建设对于系统有效利用国际先进资源、提高自身科研实力和科技创新水平有着重要的作用,她积极组织总院向国家科技部和北京市申请并获批成为科技部“绿色建筑材料国际科技合作基地”和北京市“绿色建材国际科技合作基地”。凭借基地的科技资源和合作平台,自成立以来,总院共承担科技部国际合作项目十余项,获得政府国际科技合作专项经费超过3000万元人民币,基地投入科研经费超过3500万元人民币,与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德国锡根大学、英国伦敦大学、美国科罗拉多大学、英国伯明翰大学等开展了良好合作,研发的多项成果填补了我国建材领域的空白,对于我国建材工业的创新发展有着重要的科学指导价值。
此外,姚燕还高度重视国际科技合作人才团队建设,注重学术骨干的复合型、跨学科、国际化发展,每年都派出多批访问学者到世界知名研究机构与大学进行合作研究。在“送出去”的同时,实验室还“请进来”近20 位国内外相关领域专家、教授为客座教授,其中包括2010 年度中国国际科学技术合作奖外籍获奖专家,他们每年都会来实验室就国际热点与发展趋势进行讲座、学术研讨或开展合作研究。总院引进国家“千人计划”学者,并吸引德国和英国年轻科学家来院进行短期学术访问,培养和造就了一批不同专业领域的高水平科学家、领军人物和科研人员,引领了建材领域的创新发展。
姚燕积极推进总院与国际组织的合作,在总院设有“联合国工发组织材料技术促进中心”与“世界水泥可持续发展倡议组织(CSI)中国办公室”,为中国水泥企业节能减排推广国际先进技术和理念,通过CSI成员企业将技术辐射至整个水泥行业,促进我国水泥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提升我国在国际可持续发展领域的积极影响力。
在提升国际学术影响力的同时,总院还积极开拓国际市场,推进国际业务。总院的出口产品涉及瑞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特种玻璃纤维与光电功能材料研究院、石英玻璃研究院和中岩科技,中国建材检验认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国际认证业务则以境外安全玻璃、陶瓷企业的强制认证和强制认证产品检验为主,客户分布于欧洲、南北美洲、亚洲、非洲的35个国家和地区,服务以欧洲企业为最的境外企业130余家,连续多年实现稳定增长。
总院旗下的北京凯盛积极贯彻集团公司的发展战略,积极开拓海外业务,先后完成乌兹别克斯坦别卡巴德2500t/d熟料生产线、哈萨克斯坦3300t/d熟料生产线、阿塞拜疆5000t/d熟料生产线、蒙古2500t/d熟料生产线、越南新光2500t/d熟料生产线等国际工程项目。
作为全国耐火材料行业的第一家2020欧洲杯夺冠热门 ,总院的瑞泰科技一直与圣戈班集团、美国O-I公司保持着战略合作关系,并通过不断努力,成功将产品打进了台湾、泰国、日本等以对耐火材料要求严苛而著称的地区和国家,出口订单量稳步攀升。瑞泰还总包了多条由国际知名设计公司设计的玻璃窑的全窑耐火材料,项目涵盖亚洲、欧洲及非洲。
宏图
虽已硕果累累,但作为中国水泥科研的领军人物,姚燕的脚步没有停歇,她的视野更是超越了今天,布局到未来。
中国的水泥产量占全球60%,亚洲占全球80%,水泥清洁生产对全球健康和生态环境有着现实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姚燕认为,“总院对此负有义不容辞的使命,应该切实做一些事情,提升亚洲区域内水泥的清洁生产和高效应用,这对于亚洲乃至全球水泥行业都具有重要意义。”
水泥行业的清洁发展已成为全球各国的共识。早在2005年,欧洲就成立了“欧洲水泥研究院”(European Cement Research Academy),对欧洲水泥工业的清洁发展起到了关键的引领作用。而在全球水泥重中之重的亚洲,却缺乏区域性的技术平台。
中国水泥无论产能、技术还是装备水平在亚洲都具有绝对优势地位;在清洁生产技术方面,如水泥新型干法生产、水泥窑废弃物协同处置、余热发电、脱硫脱硝、替代原燃料应用、高性能混凝土应用等技术及混凝土耐久性评价方法等,都积累了可靠的先进经验。这些都对亚洲国家的技术进步具有重要的影响力。
为此,结合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姚燕迅速决定借此契机成立“亚洲水泥与混凝土研究院”(Asian Cement & Concrete ResearchAcademy)。该研究院拟建立亚洲国家之间水泥与混凝土领域的学术及技术交流国际平台,将中国技术、产品和装备输出到亚洲发展中国家和其它技术需求国家,组织开展领域内关键性共性技术的研究和创新,促进全球水泥与混凝土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作为中国乃至亚洲最大的建材科研机构,中国建材总院勇于担当地挑起“亚洲水泥与混凝土研究院”的大梁。总院与欧洲水泥研究院已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将作为区域性对等机构开展对话与合作。亚洲水泥与混凝土研究院将邀请亚洲国家水泥和混凝土领域大学及科研院所、行业协会、大型水泥及混凝土公司、国际工程公司等免费加入,联合亚洲先进材料技术的持有单位,着力促进区域内先进适用技术的应用和传播,为亚洲及全球水泥混凝土工业的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
亚洲水泥与混凝土研究院将利用“一带一路”沿线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重大机遇,为中国建材行业的转型、过剩产能的转移和企业“走出去”提供更好的产业平台和资源。该研究院成立具有重大意义,已得到科技部、工信部、中国科协以及国内外行业内科学家的高度认可和支持。亚洲水泥与混凝土研究院将在今年10月的国际水泥化学大会上揭牌成立,开启崭新的征程。
传奇
第14届大会的申办成功,一方面得益于以中国建材总院为代表的中国水泥界近10年来在基础研究领域的一系列长足进步,另一方面还源于姚燕的广泛影响力和做事坚韧不拔的精神。
1982年从同济大学毕业后,她很快就成长为中国建材院的年轻水泥与混凝土专家;担任水泥与新型建材所所长后,又表现出过人的管理才华;1999年科研机构管理体制改革之后,中国建材院一度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2001年,在中央企业工委(国资委前身)工作组组织的民意测评中,呼声最高的姚燕脱颖而出,从一名普通的中层干部直接被提拔为院长,并从此开创了持续辉煌至今的“姚燕时代”。
在姚燕那些不胜枚举的传奇故事中,她独有的抓项目和“耙钱”本领最为令人称道。凡是与建材相关的国家重点工程和重大项目,中国建材总院积极参与其中;全面深入的国际交流合作,同样令人目不暇接;而她更是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为总院“耙”来了整整3亿元的国家资本金,震惊了行业内外。这笔在别人看来完全是“天上掉的馅饼”“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完全没有可能得到的巨款,为总院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绿色建材国家重点实验室、CTC检验中心大楼、海外人才基地等一大批高端基础设施相继建成。今天,总院国际一流的硬件条件和来自全球的顶级人才,让一向牛气冲天的外国同行都艳羡不已,都跃跃欲试要来合作研究。
此前20多年申办“屡战屡败”的原因很多,最核心的一条后来被一位国际知名专家一语道破:“中国水泥只有技术,没有科学。”随着绿色建材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发展和基础研究领域科研人员的成长,中国在国际水泥化学领域的地位快速提高,曾经的尴尬早已不复存在。“现在能跟国外大家对话的中国科学家已经很多了,”姚燕告诉记者,特别是第14届大会申办成功以后,中国水泥混凝土在国际地位一下提升了很多,国际交流骤然增多,“国际上有事都会想到我们。”
为了筹备好大会,作为大会和学委会主席的姚燕,和中硅会、中国建材总院一道,两次召集大会学术委员会会议,邀请国际国内的专家学者共同对大会的组织结构、主题、大会报告题目及报告人、会议主要议程等进行讨论,广泛听取各界意见,为会议的筹备打下良好的基础。国内方面,姚燕积极动员有关科研单位和企业参与到会议中来,要使本届会议既能够成为展示我国在该领域学术水平的重要舞台,也能够成为国内科研和技术人员汲取国际上最先进成果和创新想法的重要平台。为了保证中国代表的论文和发言的质量,姚燕先后两次专门组织召开“第14届国际水泥化学大会国内筹备会议”,并专门成立了学委会,分成山东、华南、华东等片区,对片区的论文和PPT及英文发言提前把关,并汇总到学委会评审,“我们每个人的报告都要体现中国的水平!”众多外国专家学者对大会的筹备工作给予高度评价,一致认为“考虑周全,准备充分”。
求索无止境。在完成了对冥王星的全面科学考察之后,“新视野”号探测器又在向更遥远的深空进发,有关冥王星的海量观测数据正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每天都在更新的科学发现带给了人们持续不断的惊喜。
随着西方金融危机的蔓延,国外许多科研机构的经费支持越来越少,而中国经济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增长势头,对基础研究的支持力度不断加强,大量的国家工程,也始终保持着对水泥混凝土科研项目的旺盛需求。全球水泥学术的重心,正在向东方缓慢转移。从中国到世界,姚燕也在不断书写着新的传奇。
历经整整4年的精心准备,第14届国际水泥化学大会即将于10月13日在北京拉开帏幕,这不仅是中国水泥科技界的盛会,全球水泥化学领域的专家学者同样充满了期待。“给北京一次机会,还世界一个惊喜”,北京奥运完美兑现了曾经的承办诺言。姚燕作为主席的北京盛会,又会带给人们怎样的成功惊喜?!人们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