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育宁：华润的人·制度·文化

今天利用华润大学这个平台，和大家讨论一下“人·制度·文化”这个话题。八年前我在招商局讲过这个题目，今天看来，其中的一些观点仍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有必要加以重温。华润已经走过了76年的历史，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对人的要求是什么？如何对待制度？重塑华润文化的重点和方向是什么？结合近来发生的事情，需要对这些问题做进一步的思考。

一、华润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十年前，华润前总经理宁高宁曾经提出一个《五步组合论》的理论，他认为做好企业的第一步就是选人，之后才依次涉及建团队、定战略、形成竞争力、实现价值创造等议题。这说明选好、用好人，在企业家视野中是多么的重要。如果人选错了，后面的四步都会走偏，被选的人职位越高，对组织的伤害就越大，这种伤害往往难以估量，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弥补。这样的案例以前我们感受不深，今天却有了切肤之痛。那么，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企业有两类人才，一类是企业的领导人，或者是商业领袖；另一类是职业经理人。企业领导人、职业经理人所发挥的作用不一样，因此，我们对他们的要求也有所差异。企业领导要对公司的战略方向和目标负责，经理人要对专业和效率负责任。举个例子，香港推出高官负责制，高官是政治任命的，他不是选出来的，他必须把握方向，方向出了问题，那他就要自动下台。香港的公务员，上面说让他做什么，他就负责去做，努力做到最好，对高官决策的执行负责，对执行的效率负责。

对企业领导人、职业经理人的素质要求，我们在华润领导力素质模型中有全面的体现。这里，我要重点强调一下作为企业领导人在战略远见、知人善任、带领团队这三个方面的重要素质。

企业领导首先要有战略远见。华润从2001年启动发展战略，迄今已执行了三期。回想战略期初，我们的认识是混沌的，战略各要素面临着多种抉择，走错一步就没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从发展结果看，我们进入了风险相对较低的行业，形成了良好的产业基础和市场竞争优势，业绩获得了长足进步。这说明集团领导人在众多的战略选择中，找到了一条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符合华润自身实际的正确道路，防止了战略抉择风险，这就是战略远见。这样的素质，对于华润的今天以致未来都是至关重要的，需要长久地保持。

企业领导人的第二项重要素质是识人、用人，做到知人善任。知人善任是一种高级的智慧，它要求领导者必须有广博的知识、极深的洞察力、很高的境界和层次，不仅对人才要有深入的了解，而且需要对所任命的事有透彻的了解。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应该能够做到慧眼识人、知人善任，把自己的同事和下属的长处发挥出来。我们每个人都有长项、强项和短板，安排的位置要能够很好地发挥他们的优势，回避他们的短处。要将那些勇于担当、敢做敢为、有远见、有魄力、业绩突出的干部安排到重要岗位，避免重用那些在员工中、在行业中口碑不佳的干部。

企业领导人的第三个重要素质是要会带团队，能够管理团队、发展团队。团队成员个性不一，有的比较自我，有的喜欢商量着做事，有的愿意根据大家共识去做事，有的则按自己认为正确的方法去做事情，这就需要领导人要善于沟通协调，达成共识，群策群力共同完成预定目标。不久前审计中揭示的一些问题，有些是用人偏差导致的，比如用了不合适的人，用的过程中缺乏制衡等等，这说明，领导人要管好下属，建设好自己的团队，依靠优秀团队的支持，实现企业健康发展。

按通俗的说法，企业领导人就是老板，是对资产、资源有全权支配的人。但是大家心里要清楚，国企领导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板，只是受托人，受国家的委托管理资源。所以如何用好国家委托的资源，是企业领导人非常重要的责任。企业领导者需要有战略远见，要能够自律、接受监督，要知人善任，学会管理和发展团队，要有能力建设一支强有力的、高素质的人才队伍，依靠团队的力量达成战略目标。

我们知道，能够成为企业领导人的毕竟是少数，对于我们多数人来说，成为职业经理人是较好的选择。要成为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需要展示自己的专业能力和执行效率。我们对职业经理人的要求，首先要求有一个好的人品。今天的外界诱惑因素很多，有不少陷阱，所以经理人的操守、诚信、正直是非常重要的。第二个是能力，能力并不等于学历，能力来自于很多方面，主要是要有很强的执行能力，能够把公司制定的战略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能力，转化成良好的业绩结果。第三是积极的态度，工作要有热情和责任心。我希望能看到热爱自己工作的团队，大家坦诚相对，及时指出团队成员的缺点，帮他改正，使他符合团队的要求。一团和气不是好团队。

二、怎样对待制度

制度是通过一系列的规则制约人的选择空间，减少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从而减少交流的不确定性，增加互动。一个合理的制度可以使人明确该在什么范围内活动，可供的选择是什么，能够使经理人、员工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违背了会受到怎样的处罚。有了这样的制度，就能够使我们的行动更为自觉，减少盲目性。制度形成后，还要及时检讨和修订，以便更好地适应内外部环境的变化，通过调整，增加员工对于制度的了解，使制度约束和激励作用更为有效。

依法合规始终是制度建设的重点之一。在打造卓越商誉过程中，我们应恪守“守法合规”的信念，各级经理人要严格遵守行业规范，重合同、守信誉，不贿赂、公平竞争，全面提高企业依法治企的能力。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中，强调在依法取得政府核准的条件下开展项目和工程建设；遵守公司制度与流程中，强调经营管理的合规性，建立知行合一的制度执行文化。

制度是行为的底线，我们首先要对制度心存敬畏之心，乐于遵守制度。华润本身不缺制度，国家、社会也有很多的监督和制约。但是有了制度，为什么还出问题，比如审计中所披露、揭示出来的问题，我相信不是制度缺失，也不是出事的人不知道有规矩，而是他们缺少对制度的敬畏，明知故犯，将制度作为约束他人、对己例外的工具。我们不能出于业绩的压力，或者出于内心的不平衡，以此为借口，行不合规矩之事。因此，讲制度建设，首先要有一批乐于遵守制度的人，一批对于党纪国法有敬畏之心的人。这一点，是建设制度、推动制度完善的基础和前提，有必要再次重申。

仅有乐于执行制度的人还不够，还要对违规行为加以严肃追究。在华润的多个管理领域，制度建设都取得了靓丽的成绩，但偏偏在执行制度的文化上有缺失，对违反制度的人往往网开一面。有些人认为法律、法规、规定都是给别人设的，对自己不适用，觉得自己违反了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妥善“摆平”，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绝非个例，最终导致身败名裂。今后，我们要加强对制度执行情况的监察，对违反制度的人严肃追究责任。在制度面前，包括一把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例外，违反了就要受到处罚，处罚面前人人平等。

三、文化重塑的重点

企业文化是由企业员工经过长期的经营实践所形成的共同观念，或者由企业领导人所倡导，为全体员工所认同的群体意识或行动准则。企业文化可以分为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这样几个层面。华润提供的产品和服务，构成了物质文化。制度文化主要表现为企业的组织架构和管理制度。精神文化位于企业文化的顶层，而价值观又是企业精神文化的核心。华润作为一家有悠久历史和文化底蕴的企业，过去几十年倡导形成了许多优秀的文化理念，为企业的快速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精神动力，也进一步丰富了华润文化的内涵。华润历史和文化中有许多精神财富，今天仍闪烁着光芒。我认为，华润的文化体系、文化理念，包括“诚实守信、业绩导向、客户至上、感恩回报”的价值观，都没有错，需要我们加以继承，发扬光大。

文化是企业发展的动力和源泉。展望未来，华润文化不能固步自封，需要适应企业发展变化的需要，及时赋予新的释义，要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丰富完善，形成开放的、充满活力的文化。当前华润文化中，我认为需要突出强调以下几条。

第一，爱国的文化。爱国是国家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一。华润作为红色央企，历代华润人都以国家富强和民族振兴为己任，忠诚于党和国家的事业，无私奉献，坚实地履行了历史所赋予的使命。我们要不断提炼总结爱国文化，与华润的发展相结合，成为支持华润发展的精神动力。

第二，包容的文化。未来我们要继续倡导兼收并蓄、开放包容的华润文化。华润是一个海纳百川的组织，我们不提倡任人唯亲、小圈子文化，只要认同华润文化，愿意为华润使命奋斗，我们应该容下不同背景，不同经历、性格和能力的人。

第三，学习的文化。华润人具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在开展培训、标杆学习等方面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做法。今后，要更加突出反思文化，经常思考问题和不足，总结经验教训；要在当前浮躁的环境下多读些书，充实自己，净化心灵，提高辨识能力。

第四，沟通的文化。有效的沟通可以避免决策风险，形成工作合力，推动战略落地。集团纵向之间、横向之间的畅顺沟通相当重要。沟通要抓住决策中的核心，工作中的关键，做到信息公开透明，沟通有效，成本降低，效率提升。

第五，公平的文化。企业的凝聚力和归属感来自于制度安排的公平性，要建立机会公平、评价方式公平、评价标准公平的用人文化。要避免将那些作风浮躁，专业素质低，知行不合一，谋取私利的人放到重要工作岗位，否则就会侵蚀组织文化，损害公平竞争。

四、培养优秀人才，严格执行制度，建立知行合一的企业文化

人、制度、文化在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重要性表现有差异。三者中，人是最根本的，制度的落实、文化的践行，都离不开人的主观能动性。我们的管理团队，应该是由一批有敬业精神、有专业水平、有职业操守、有理想追求的优秀人才组成，是一批能被称为“大写”的人。

制度的引进、创立、修改、执行都是由人定的，制度制定要符合企业实际，要将健全完善制度作为一项长期性的工作，坚持不懈的抓下去。制度建设中，要突出制度的执行文化，将制度落实到位，执行到位。各级一把手应该成为制度的执行者和执行制度文化的倡导者，要带头从严执行制度。要加强对制度执行的监督检查。对那些“视制度如无物，有制度不执行”的行为要毫不手软地进行惩处，在华润真正形成“有令必行、有禁必止”的执行文化。

华润的文化是开放、包容、发展的文化，文化要有生命力，要不断充实完善。要依靠文化的力量，解决制度建设中短板和不足，引导44万华润人形成正确的行为规范。文化建设中要树立从我做起、从一把手做起的意识，践行落地，知行合一。

企业发展离不优秀的人，良好的制度要靠人去执行，文化在规范人的行为、确保制度落地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我希望集团的职能线、业务线，借助华润大学这一平台，把各项培训工作做好，使大家有收获、有提高，培养出大批优秀人才，强化执行制度的意识，推动文化的落地。